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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禁中饭僧疏 唐 · 李蔚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六
臣闻孔子圣者欤。言则引周任之言。
苻融贤者也。谏必凭王猛之谏。
诚以事求师古。词贵达情。
臣伏睹陛下自缵帝图。克崇佛事。
止当修外。未甚得中。
臣略采本朝名臣启奏之言。以證奉佛初终之要。
臣闻天后时。曾营大像。
功踰百万。狄仁杰上疏云。
夫宝铰殚于缀饰。瑰材竭于轮奂。
功不使鬼。必在役人。
物不天来。皆从地出。
非损百姓。将何以求。
物生有时。用之无度。
臣每思维。实所悲痛。
至如往在江表。像法盛兴。
梁武文。施舍无限。
及至三淮沸浪。五岭腾烟。
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
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
况近年以来。风尘屡扰。
水旱不节。征役稍繁。
必若多费官钱。又苦人力。
一隅有难。将何救之。
此切当之言一也。中宗时
公主外戚皆奏度僧尼。姚崇奏曰。
佛不在外。求之于心。
佛图澄最贤。无益于后赵
罗什多艺。不救于姚秦
何充苻坚。皆遭败灭。
齐襄梁武。未免灾殃。
但志发慈悲。心行利益。
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
此切当之言二也。睿宗为金仙玉真二公主作大观。
辛替否谏曰。自夏巳来。
淫雨不解。谷荒于垄。
烂于场。入秋巳来。
亢旱为灾。苗而不实。
霜损虫暴。草菜枯黄。
下人咨嗟。未知赈贷。
今陛下爱二女而造两观。烧瓦运木。
载土填沙。道路流言。
皆云计用钱百万馀贯。伏惟陛下圣人也。
远无所不知。陛下明君也。
细无所不见。既知且见。
知仓有几年之储。库有几年之帛。
知百姓之閒。可存活乎。
三边之士。可转输乎。
当今发一卒以捍边陲。遣一兵以卫社稷。
多无衣食。皆带饥寒。
赏赐之间。迥无所出。
军旅骤败。莫不由斯。
而乃以百万贯钱。造不急之观。
以贾六合之怨。以违万人之心。
此切当之言三也。替否又谏造寺曰。
夫释教以清净为基。以慈悲为主。
故常体道以济物。不利已而害人。
每去已以全真。不营身以害教。
今三时之月。筑山穿池。
损命也。殚府虚帑。
损人也。广殿长廊。
营身也。损命则不慈悲。
损人则不济物。营身则不清净。
岂大圣至神之心乎。佛书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臣以为减雕琢之费。
以赈贫人。是有如来之德。
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
是有如来之仁。罢营葺之直。
以给边陲。是有汤武之功。
回不急之禄。以购清廉。
是有唐虞之理。陛下缓其所急。
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
失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所为。
轻天子之功业。臣实痛之。
此切当之言四也。臣观仁杰天后高宗朝上公也。
元崇先天开元中贤哲也。替否中宗睿宗时直臣也。
臣每览斯文。则未尝不废卷长叹而感慕之。
伏以陛下深重缁流。妙佛事。
其为乐善。实迈前踪。
但细详时代之安危。眇鉴昔贤之敷奏。
则思过半矣。道远乎哉。
臣过忝渥恩。言亏匡谏
但举从绳之义。少裨负扆之明。
营缮之閒。稍宜停减。
谢玄淝水之鉴 宋 · 李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四、江东十鉴
臣闻天意之不祐夷狄,甚昭然也。
苻坚养兵于秦中者几三十年,一旦驱之南下,欲以并吞吴会
岁星所在,辄冒而攻之,虽苻融、石越争以「晋室无衅,天命未改」为言,而哆然莫之恤。
贼虽无强天厚地之势,何其毒之至此,以起金行之绪于江东乎!
观其百万之师,直压吴境,顾谓大江之流投鞭可断,而谢玄、牢之才可以铁骑蹂杀之,志则夸矣。
淝水之北岸,兵始一交,而苻融之首已即就擒,继而苻坚挟伤亏之翼以潜遁;
而全师溃散,相与枕籍于淝水之中,吴江之流不断,而淝水之流则断。
当此之时,八公山上,一草一木皆为人形,而淮、淝以北,风声鹤唳,皆晋师喧呼驱逐之声也。
淝上之捷,庸可以归之谢玄等辈之英锐,而草木风声之异,亦岂等所能为哉?
观此,则知苻融之一麾,朱序之一喝,皆造物阴有以启之。
天之祚晋而不祐夷狄,盖如是其昭然也,晋之君臣所以敕天之命而驱除夷狄者当如何邪?
且坚之遁自淮、淝也,归未及关而慕容垂叛之,既及关而慕容冲叛之,一时英雄迭起,而为肘腋之祸。
天之所以厌父子,不但淮、淝之一败也。
晋之君臣,尝试睥睨一世,此乾坤何等时邪?
吴江之水以洗关河嵩洛之腥秽,其不在兹时乎?
谢安乘此之衅,出广陵以指授,而谢玄受安之命,进彭城经略,于是分遣诸将,以收复旧封。
涡、颍既定,而三魏复降,东至于鄄城、广固,北至于碻磝、滑台,王师所至,旋即破灭、兹又可以卜天心之喜也。
然晋师之所经行,类皆苻氏之所不守者,而关中则不进讨,丕在邺中则不力攻。
方丕之与慕容垂相抗也,丕军粮竭,进退路穷,而慕容垂亦以岁饥众溃,退保中山
坚之与慕容冲相持也,关中大饥,坐而受窘;
亦以锐锋屡挫,智力欲惫。
此两虎皆毙,而一刺可以两得之时也。
使安于此命谢玄彭城之军,而率刘牢之、刘龚等,因黎阳之胜,以捣邺中;
朱序洛阳之军,而率桓、石、虔、滕、恬之等,入涵、潼之关,以攻陕右,则一举而关之西、河之北,悉皆归晋之版图,而奉晋之正朔矣。
奈何徘徊于兖、豫之间,竟不能过关踰邺,以图混一,而乃今日运米于枋头以济苻丕之饥,明日率军于关陕以为苻坚之助。
淝水之师,百万并进,此其志欲何为?
幸而天败,粮尽力屈,不奋力以剿除之,而尚可为之助也邪?
盛德之事,固不应于请讲也。
谢安父子乃举国之大雠以付相忘之域,致使西羌、鲜卑之种反徐起而攻之。
南渡之旗未卷,而鲜卑之祀已复;
项城之垒犹在,而西羌之业已成。
兵彷徨久之,竟无以措其手足,而甘自引归,淮、滁、寿阳之镇各还其本来面目,而无所增损。
则是淮淝之战,端为西羌、鲜卑驱除乌雀也。
自今观之,其一破百万,非所以为晋人贺,而乃所以为鲜卑、西羌之贺,不亦深可怜哉!
说者以为是役之无成,乃会稽道子奸谄擅权,而不恤国事,故托之征役既久,以召王师之归,而不知量宜旋旆,解甲息徒,则亦安之本志也。
观安之受命出征,而东山之志始末不渝,往往形之言色。
此岂锐于驱除,而身胆碎裂,无所顾惜之人哉?
大抵安之出相江左镇静之谋多,而经画之谋不多;
抚绥之功胜,而征伐之功不胜。
谢玄之请问筹略而了无所言,桓冲之请益兵卒,而一无所授,徒欲外示閒暇,以侥幸大敌之不我攻而已,非以为灭敌之计也。
故淮淝之役,虽天启兴运,贼徒清散,而乃彷徨中原,坐观鲜卑、西羌之成败,竟以无攻失律而班师。
曾谓谢安之复晋,乃不如慕容垂之复燕也欤!
之在秦,以失国之雠,噬脐悔恨,求欲以奇祸中之而未能也,一旦苻坚起南伐之志,举国以为不可,而力赞其行,盖欲伺坚之败而乘其衅也。
及淝水之战,百万之师悉皆溃散,而一军独全,盖欲幸坚之来而徐图之也。
唐太宗谓坚之入军为中垂之计,先定于中者如此,岂意安之于晋当未战之初,曾无先定之规,而既战之后,了无善后之计也。
欲充类尽义而言之,则谢安之清谈废物,即王衍之流。
使不败,当作谢安,而安之成败未白,差胜王衍一二而已。
鱼复捍关铭 南宋 · 李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全蜀艺文志》卷四四、乾隆《夔州府志》卷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二七、《南宋文录录》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四
古梁州域实兼巴汉庸蜀地,汉孝武改梁曰益,梁州总八郡。
梁之为言强也,益之为言阨也,此昔圣贤察其风俗,按其形势,而为之名也。
故其人则彊毅精敏,嗜义负勇,其地则山屏水堑,险介重阻,沃野丛颠,幅员万里。
北以剑门为限,东以鱼复为守,此二物者,蜀之襟喉扃闑也。
战国交侵,楚肃四年始建捍关,突在鱼复,置江关都尉,以鱼复尉治
东汉省尉,而关如故东汉《志》有捍水、捍关,不言都尉治。)
张仪说楚,谓下水而浮,不十日而拒捍关;
李雄公孙述,谓东守巴郡,拒捍关之口,皆指此。
魏郦道元注《水经》,谓捍关乃廪君所置;
唐章怀注《范史》,谓关故基在夷陵巴山县巴山县唐天宝八年巴山郡界,峡州西南五十里。),二说皆非也。
鱼复之有关尚矣,无事则严封域,察奸轶,有急则扼险要,捍陵暴,有国者所宜致谨也。
虽然,尝考诸古剑门,以汉中武都为屏蔽,失汉中武都,则剑阁不足赖矣。
鱼复秭归夷陵为保障,失秭归夷陵,则鱼复不可恃矣。
考秦以下以迄于今,举兵定蜀者凡十有三,唯秦司马错,汉之来歙,魏之邓艾、钟会,苻秦杨安后魏尉迟迥,隋之梁睿,唐之高崇文后唐郭崇韬,本朝之王全斌,实出剑阁、阴平道
至若吴汉,若岑彭,若诸葛亮,若桓温,若刘敬、朱龄石以及刘光义,皆拥舟师西指,溯江扣关,麾城斩邑,易如拾芥,何者?
皆以先得秭归夷陵也。
汉昭烈袭取刘璋,既北收汉中,即东争夷陵
呜呼!
昭烈者可谓能知保蜀矣,功之不遂,此天也。
然而刘禅继世,犹以苟安者,徒以与孙氏交欢也。
且蜀与吴楚为唇齿之国,两全则固,一失则危。
是以自古欲图江南者必先奄蜀。
何者?
地势便,兵力接也。
秦取楚,晋取吴,隋取陈,耀兵上游,舫船载卒,乘流而东,曾不烦一刃,折一矢,而荆扬之区已望风褫气矣。
苻坚伐晋,亦分军而下,不幸苻融之兵先败于淝水,故不能成功。
以此知英雄图事,后先一揆。
然则,蜀之重也审矣。
自古言蜀人嗜乱喜祸,故所以制御操切之者尤尽其术。
呜呼,何其过也!
观从昔乱蜀者,皆非其国之人,率由奸雄乘隙外至,因窃据焉,而蜀人莫之与抗。
公孙述著祸于卒正扶风人。)刘焉蓄奸于州竟陵人。)钟会兆谋于降将颍川人。)李特奋迹于流人略阳人。),程道养怨激于苛刻枹罕人。)刘季运计成于特夺彭城人。)司马勋出于王族,萧纪兴于帝胄,王谦衅于易代太原人。)刘辟绝乱于留后,王建发踪于椎埋舞阳人。)孟知祥绍难于违愎邢州人。)
东晋谯纵宕渠人,然纵之初起,实出逼胁,观其仓皇赴江以逃,则知纵本庸人,初无异志,劫于群叛,不能自还。
若述、焉以下数子者,则其险诡睥睨,有从来矣。
彼见蜀之险足恃,蜀之富足资,趯然动心,逆节萌起,盖有观剑门之险而追笑刘禅兵甲之盛而思效玄德
之人形格势制,不能不折而从之,其间能截然自固,耻污于伪,如青衣之不宾公孙述、牂牱之不臣于李特者,类有之矣。
呜呼!
一定而不易者地形也,难保而易变者人心也,故地形惟所守,而人心惟所化。
茍知所守,则力约而功倍,圉固而敌畏;
茍知所化,则嚚傲革为勇毅,柔脆易为信顺。
不知所守,则嬴氏家函谷而灭,田宗国东海而亡矣;
不知所化,则暴悍踵起于江汉,奸丑接迹于洙泗矣。
鱼复剑阁埒险角壮,并为西南镇
昔有铭剑阁者,独此缺。
诸江出岷山行二千里,合蜀众流,毕出瞿唐之口,山竦而嵥崒,水激而奔迅,天下瑰伟绝特之观至是殚矣,是宜有铭。
琢刻盘石,以侈寡匹,以厉罔极。
其词曰:
惟梁州域,神禹所别。
有岿其闸,险肇天设。
控引荆襄,枕倚牂越。
岗联岭属,㟏岈巀㠔。
洪流下瞰,澎渗荡潏。
衡潜抗高,华岱媲桀。
上柱天倪,旁扼日辖。
惟所屏障,则恃于峡。
如户斯辟,此为之闑。
寇来是捍,兵势攸接。
镜前考古,棋势辐列。
水陆攻击,岩披谷抉。
玄甲熣烂,白刃鎗䶪。
云舸倏驰,羽纛斯揭。
山奔貙兕,壑濆螭蜺。
水奸脱入,孰睨旋窃。
虐环千里,燉人于钀。
曾不逾时,宗陨祚拔。
四方之人,王化所达。
宁甘嗜乱,实首攸胁。
岂富是怙,忍上之觖。
惟此山川,重阻复叠。
德守者固,兵据者蹶。
惟此黔庶,嶷嶷业业。
力制则离,道怀乃协。
皇帝圣武,恩被䎀狘。
国有至仁,九土臣妾。
勒铭山阿,永彰宋烈
上疏让辅国将军 前秦 · 王猛
 出处:全晋文
伏见散骑常侍阳平公融,明德懿亲,光禄散骑西河任群,忠贞淑慎,处士京兆朱彤,博识听辨,并宜左右弥纶,晖赞九棘,愚臣庸鄙,请避贤路(《十六国春秋》三十六)
苻融 前秦 · 苻坚
 出处:全晋文
汝为德禾充,而怀是非,立善未称,而名过其实,诗云:“德輶如毛,人鲜克举”。
君子处高,戒惧倾败,可不务乎。
今四海事旷,兆庶未宁,黎元应抚,夷狄应和,方将混六合以一家,同有形于赤子,汝宜息之,勿怀耿介。
夫天道助顺,修德则禳灾,苟求诸己,何惧外患焉(《晋书·载纪·苻坚传》,苻融上疏,谏用慕容炜等,报之云云,又《十六国春秋》三十七。)
苻融 唐 · 郏滂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秦人百万征南日,蕞(《光绪志》作「蓦」)苻融筑此城。
把隘亡兵今有几,莲峰之下误争名。
张相公第六书七月六日1136年7月6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梁溪集》卷一二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近者专人上状,伏计获尘听览。
六月初所遣人还,特蒙贬损诲翰,所以慰劳有加,佩服眷情,亡以为喻。
窃审钧旆北渡,总制群帅,已临盱眙
祖逖济江誓扫清中原,裴度视师志不与贼俱生,方之精忠,未足多道。
更望料敌制胜,以谋为先,克建大功,以副睿主委任恢复之意,天下幸甚。
军事方兴,愿言总大略,省细故,保养粹和,与国同休,益受多祉,区区倾颂。
某承乏豫章,忽忽三月,偶未旷失,实自辉芘所及。
早稻既稔之后,公私少宽,措置财用,支梧目前,亦不至缺乏。
但秋气已至,防守之具阙然,人情不安,反以见尤,所以频有申禀,诚非获已。
今蒙劄命,欲遣王彦一军,非垂念一路,何以及此,岂胜铭佩?
近亦深虑诸大帅已移屯淮上,恐行府未必有兵可分,惟此一军方顺流而来,似可截拨,以副急缺。
尝因疾置,冒昧有请,今犹未到也。
承钧虑之及,感服之深,何可言喻?
然必待到行府然后差拨,诚恐往还虚负日月,军马有跋涉之劳,到此后期,或致失事。
今再具状申陈,伏望钧慈详酌,止令就便赴本司分擘防秋及讨捕盗贼使唤,事定即发还麾下,或别有措置,亦未晚也。
惶恐惶恐。
王彦者闻颇忠勇,善驭下,但中间缘钱粮缺乏,部曲有开散者。
如蒙钧慈许存留于此,责以来效,必肯竭力以防捍一方。
然昨屯驻荆南,系四川财赋赡养。
今本路州县财赋以应副岳侯大军,已为窘迫,须得指挥转运司以系省不系省上供等钱米桩簇应副,乃可不致缺乏。
亦具申禀,敢乞垂念。
本州以去岁旱暵之后,仓无颗粒之储,今虽遵依前降指挥受纳早米,然所得升合之耗,仅足月支官兵粮食,更无赢馀以备防缓急用度。
近尝申禀乞许本司随苗带籴,庶几少有储蓄,以待不虞,敢望钧慈详酌行下。
今岁之稔,倍于常年,乘此机会,不可失也。
如待将来乏绝,旋行措置,即已为兼并之家所蓄,不得已而科敷,即所扰多矣。
伏幸裁察。
别纸蒙下询,非相公虚己广谋,何以及此?
大抵兵家临机制胜,难以预料,以弱为彊,转危为安,止在俛仰之间。
谢玄苻坚百万之众,只缘苻融之却阵;
周瑜赤壁之胜,只缘风便可以纵火,此岂可预料哉!
要之临敌慎重,行师以律者,其本也;
见机而作,应变无方者,其机也;
不贪近功,以图大利,必胜之举也。
相公思之。
近世治兵有可恨者,设将太少,与兵太多。
设将少则难制服,与兵多则难运掉。
必欲用兵无不如志,要当反此,恐须不免上烦料理。
谏造寺度僧奏 唐 · 姚崇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
佛不在外。求之在心。
图澄最贤。无益于全赵。
罗什多艺。不救于亡秦。
何充苻融。皆遭败灭。
齐襄梁武。未免灾殃。
但发心慈悲。行事利益。
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
何用妄度奸人。令坏正法。
负畚来 清 · 洪亮吉
负畚来,洛阳鬻。
望尘来,司隶逐。
卿无忘螭蟠,朕无忘龙伏。
嗟嗟景略夺何速。
不事西夷事南服。
八公山,悲苻融
五将山,毒吴忠
景略有君死苌手。
景略有儿絷泓首。
丕登先亡镇恶后。
镇恶死,报苻氏王猛少时鬻畚于市苻坚七岁戏官道左徐统戏日不畏司隶缚耶至五将山姚苌将军吴忠围之求传国玺不得遂缢孙镇恶奔晋随刘裕后秦沈田子所杀)
为友人催妆 其二 清 · 吴绮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林蕙堂全集卷二十二
平阳公子剧多情,选取眉山两黛横。
南国有香销未尽,月明重听玉箫声。
氐带箭 明 · 李东阳
 出处:怀麓堂集卷一
秦鞭断江江逆流,八公草木皆为仇。
山头鹤唳争回首,城南老氐带箭走。
雄兵百万如倒山,三十年来一翻手。
君不见扪虱翁,遗言莫遣西师东。
妇人孺子徒为忠,燕山饥鹰思弄风(潘云句与事称往复见之),归来但哭阳平公
文府公归觐序 北宋 · 张俞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成都文类》卷二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二四
江汉出于蜀而会于海,涵天地之泽,浸万物之生,渊源浩漾,流而不息,远而益大。
其发源会流,成天下之利,百川不足与其类矣,故君子象之。
直学士平阳文公诞生于晋,雄姿正气,禀汾崔之灵焉;
赋政于蜀,丰功厚泽,视江汉之流焉。
故善言江汉者,取诸浸润,与天同功而已,不私乎圳浍之益也。
善言蜀政者,谓能树教本,立民彝,绳百吏,清庶官,登俊良,屏奸宄,内和兵戎,外抚蛮夷,布上泽于方国,炳休祥于山川,俾夫黎民幸生而无奸心,然后有长世之德,不私乎一物之利,惟平阳公能之。
庆历七年春,公抚蜀二年矣,是时自秦而东及于海隅,旱土不殖,民失其职,天子忧惧,图靖灾眚,不逾旬再诏免天下之囚系,又特诏避寝彻膳,求直言以救其失。
而蜀据方面,有成国之重,负治乱之势,顾无一事乃可省去。
是以君子谓公之在蜀,能用刑矣。
夏四月六日诏书至蜀,命公乘传入位枢司。
其未行也,贺者溢于都;
其既行也,送者集于途。
咸曰:仁人天之衢,执天之枢,其庸如何,其恩如何?
俞谓古者诸侯之政纪于邦,舆人之诵载于史官
况公之入觐也,辅大君,议庶政,陈庙算,伐敌谋,以安天下为务,其光灵宠赫又若斯之隆也,岂可使江汉之域久而不金石刻乎?
今之序也,本乎实录,当有能诗者,如周人美申伯、韩侯故事,采为送公之诗焉。
谢安矫情镇物辩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九、《范香溪文集》卷一九
苻坚以百斗锐师扫国入寇,长蛇猰貐腾突噬食,经亘数千里,自谓投鞭大江可使咽流,视取东晋如疾风之扫堕箨,盖将指期尅也。
晋之君臣宜当闻声褫骇,失色夺气,周谋历算,以为夙夜之忧。
谢安于时方且燕偃谈笑,傲然自若,游逸山墅,对客剧棋,入援之师却去不用,坐示閒暇。
使议者怀左衽之虞,然而终能败,此何故哉?
抑尝闻之,「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又曰「师克在和」。
自昔同役而不同心,败者众矣。
然则安之取胜,其知彼乎?
其以苻氏之众不和而必败乎?
方坚之谋南侵也,盈庭群议皆知晋未可图,故谋之权翼权翼谏之;
谋之石越,石越又谏之;
苻融其弟也,则又谏之;
苻宏、苻诜皆其子也,则又谏之;
原绍、石勒所亲信也,则又谏之。
苻氏君臣异议如此,而欲劳师伐远,不败何待?
藉令晋以市儿田丁数十百辈,折箠制挺,揶揄当其前,亦北矣。
况伊、琰、玄、石,皆一时奇材,所将亦精卒且八万,指授得宜。
安固审知坚之必败也,则以胜算自逸,燕偃谈笑,未战而却援师不用,既战而得捷书不喜,未为矫情。
谓不觉屐齿之折,其野人语哉?
谢玄谕秦檄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七八、《浪语集》卷三二
太元十年十月乙亥朔日子,前将军、假节都督前锋及徐兖青州扬州晋陵幽州之司冀燕国幽并七州诸军事、徐兖青州刺史、康乐县纲纪告僭伪秦君臣吏士民夷等:盖闻天道好还,否极于焉复泰;
人情助顺,豫动所以咸随。
是以丹浦徂征,格有苗于舜、禹;
白登遇伏,杀郅支者宣、元。
方我后中天而兴,宜君子见几而作。
兹故腾檄,开示大恩。
惟皇晋之首基,当炎刘之末造,拯中原于洚水,出蒸民于沸羹。
高祖始基,推配天之后稷;
武皇受禅,稽叶帝之重华
灵旗一指而服巴庸,戎车再驾而平吴会
铸剑戟为农器,四郊惟鸡犬之闻;
包干戈以虎皮,万里无风尘之警。
有生交得其养,含灵咸遂其初。
父老犹存,郡国仍在。
茍求其故,可得而言。
由藩服之不王,致蛮夷之猾夏,二圣蒙尘于外,一龙浮渡而南。
赤县神州,遂陆沈于异域;
黄童白发,为沙化于匪民。
亡者僇辱于强胡,生者侨流于异县,丘垄俱发,女妇为俘。
眷然顾之,潸焉出涕。
嗟尔有众,夫岂不怀?
蠢兹氐羌,敢干王略,僭窃玺绶者三纪,恣睢涂炭者八州。
苻坚欺天蔑神,弑君篡国,大为不道,贪得无厌。
谓丕图可以诈力求,而正言惟以彊辩屈。
九鼎神器,折钩喙之可为;
万里长江,投马箠之能渡。
豕食荐臻于蜀汉,蛩跳斯及于涡淝。
饕餮贪而食既其身,终然至足;
工倕巧而啮乎其指,后也噬脐。
虐用其民,不遗馀力。
忘股栗于昆阳之水,而头触于不周之山。
天诛所加,王师无战。
前徒倒戈,而血流于淮甸
朋家作仇,而首折于五将。
丕实何人,敢纪其叙!
前奉头之远窜,因摇尾而乞怜,朝廷洗其宿愆,诏书开以生路。
方仰枋头之食,旋兴谷口之师,忘我生成,极其狂僭,为人臣所共怒,固天地所不容。
朽壤山崩,群阴冰释。
吊民伐罪,兹也其时;
击鼓用兵,或云敢侮!
今皇帝无忘怨耻,不敢康宁,伤赤子之非辜,痛先陵之阙奉。
投此机也,将一洗之。
纲纪肃将皇威,誓清天邑。
背水之役,尝与行间;
元戎启行,误膺委寄。
言念中州之黔首,无非先帝之旧臣,自染膻荤,为之胁息。
昔也服乘于牛马,已而驱役于犬羊。
地厚天高,故当无告;
日暮途远,将安适归?
政此虏将亡之时,真我武维扬之会。
猛将霆击,列士星驰。
夔鼓轰天,龙旗夹日,右拒横飞于白马,左甄直捣于碻磝。
期以甲子之朝,会于商牧之野。
人百其勇,宁汤火之在前;
臣一其心,诚金石之斯贯。
其出以律,惟克在和。
以此攻城,何城不拔?
以此制敌,何敌之
属当胡运之衰,已有敌崩之势。
彼既腹心内溃,郊邑外分,鲜卑陆梁,索头为梗;
关辅沦于大盗,秦凉裂于叛臣,号令所行,城关犹阻。
空如悬磬之室,蝉腹何以知
行逢冒铁之车,螳臂应难拒辙。
贼既见不及远,众将谋之不从。
匈奴五分,昧法呼韩之朝汉;
越人三胜,尚求句践之存吴。
人情积阻既深,逆虏奔亡何暇!
定支分于垓下,而头悬于藁街。
繄尔生灵,当知逆顺,见义而动,惟德之从,无或昏迷,以干大僇。
且正谊自有所立,而大节要有所存,杀身匪难,成仁盖寡。
城门之轨,两马之力奚胜;
大厦将颠,一木之支何事!
惟智者为能转祸为福,惟达几乃以去危就安。
宁若父师,存祭器之为重;
无为召忽,徒沟渎之自经。
且以苻坚之强,加以苻融之佐。
亿兆为之徒御,百二为之山河。
犯顺而行,一跌不振,我无遗镞之费,彼罹灭顶之凶。
丕以败亡之馀,逼凭陵之寇,王师讨于有罪,义故怀吾旧恩,忽焉而忘,昭然之理。
丕能翻然自归,上方待以不死。
有如执迷罔觉,负固不悛,自当极吾兵锋,夷厥宫庙。
利惟自择,监不在前?
若火之焰,玉石是以俱焚;
如燎之扬,兰艾为之同烬。
丕当其咎,人则何辜!
有能执丕款从,反城效顺,投兵而下,杀虏而降,显有王功,具如台格。
凡以羌戎种落,与其宗戚柄臣,但能慕义来归,并当推心抚纳,勋著之赏,胡汉同科。
师行纤芥有诛,人其安堵如故。
彼日之皦,斯言不欺。
嗟咨大晋之故封,精思莫府之申令,匪徒行于国讨,寔自报其私雠。
用夏变夷,莫如今日;
舍逆取顺,亦有声名。
将共致于升平,其勉思于长笇。
檄至如章。
出狩议1126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议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者,北辰也。
乃一日不居其所,随众星以流焉,天将无四时也。
商《诗》不云乎:「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肇彼四海」。
非邦畿以止民也,实止民以为邦畿也;
其能止千里而近者,斯能域彼四海之远也。
若夫千里不为我畿,则四海将为他人域矣。
周《诗》亦曰:「价人维蕃,大师维垣
大邦维屏,大宗维翰。
怀德维宁,宗子维城。
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厉王失是道也。
民不怀德而城坏矣,乌睹文武成康之绩哉?
是故国君死社稷者礼也,后世有以身保一州,勇捍一城者,为希世伟烈,无他焉,不学礼之过也。
闻之国君死社稷矣,而太王去邠,诗人不刺焉,何也?
曰:太王去邠以兴周也,时则商之衰世也。
纪侯大去其国,《春秋》又不贬焉,何也?
曰:纪侯去其国以存其祀也,时则周之衰世也。
若使当商周之治君盛世,则纪侯者玉帛朝贡之不暇,宁论其国去不去邪?
《春秋》于纪侯信不贬矣,而于周王则有讥焉。
《书》曰:「天王狩于河阳」。
天王无出,则自绝于天下也。
天子之孝在天下,诸侯之孝在一国,所任不同,所责异也。
汉文帝时老上单于自将十四万骑入萧关,烧回中宫,侯骑至雍,烽火通甘泉宫,可谓危矣。
帝乃躬擐甲胄,思亲征焉。
其后匈奴复大入,帝亲劳军至霸上及棘门,而在细柳则黄舆屈而不得驱矣,未闻其轻出狩也。
既而景帝立,一日中七国同反,帝命周亚夫、窦婴将三十六军以伐之,有张羽之力战,韩安国之持重,韩颓当之功冠诸侯,而赵涉、剧孟、邓都尉辈为之谋画,七国王侯之首可指而旌之也。
惟帝之断,足以诛御史大夫晁错,其势足以使太常袁盎使吴,其明足以容周亚夫之不奉诏,以梁委吴,亦未闻其轻出狩也。
唐明皇有始无卒,昏淫不道,固非文景之比,而国家之盛,不减文景时也。
一旦安禄山范阳、平卢、河东之师,率同罗奚、契丹、室韦十五万众反范阳,取河北,陷东京,克桃林,而潼关失守,则不告宗庙,不顾九族,不谕百官,身与宫宦数十人,揭衣而奔,才行四十里而无食饮,与征徒并饥寒。
越明日,军士不肯行,则斩宰相缢妃子仅行。
中道散亡者众,赖剑南骡纲至,以甘言强之而前,不敢言骑骡之疲也。
受辱于馈食之田父,诉诚于献酒之微臣,悲歌酸鼻,若悔而不悔,唐室自是倾矣。
其后肃宗幸岐,代宗幸陕,德宗幸奉天,皆脩明皇故事也,未有僖、昭之出,则《春秋》之不贬也。
禄山之初叛也,四方郡县不从贼者,皆倚东平太守吴王祗以起兵,其终赖太子即位于灵武,以固天下之基业,则民心于帝,岂不愿其留而出哉?
梁武帝区区好无益之名,窥无术之利,专以登叛人为谋,末纳侯景十有四州之地,自谓坐获非常之大功也。
不知其相朱异纳景之赂,其子王德通景之谋,长江不足以为险,而朱雀航石头城与浮苴等也。
逼帝坐,白刃交前,而徒能焚宫室,辱妃主,杀百官,曾不自保其首领也。
梁室不碎于侯景之手者,武帝坐朝如故,而未尝议及奔亡。
苻坚之秦,军声国势,据中原以威百戎,非江左可拟也。
锐气以攻衰微之晋,戎卒六十万,介马二十七万,下蜀汉之舟师,拥幽冀之陆骑,军实万里,齐声并进。
晋谢石之师不足以当其十二之一,而、琰、幼度、伊辈风流清谈之师,不足以当苻融、张蚝、慕容炜、垂、姚苌辈熊虎百战之将。
阵逼肥水,从幼度之诱,一动而奔,溃不可制止擒而仅以身遁,姑得道洛阳而入长安
曾不安静,而复出五将山,姚苌执之,幽于新平别室而缢死。
靳传国宝以陈义,问尹纬以怜才。
于是垂与子宝中道叛,而燕复以兴。
乞伏父子继以陇右叛,而秦以立。
句町王以河南叛,姚苌以万年叛,慕容冲起兵于帐下,慕容炜变发于会中,诚可惧矣。
向使收散卒不去长安,任权翼、苻越之忠谋,督张蚝、石越、毛当、苻飞龙之力战,则遽有五将之辱,新平之祸,使秦遂亡乎?
执事者鉴汉文景不出而隆盛,唐明皇出而衰亡,梁武不出而存,苻、宣、昭出而亡,则一反覆手间,天下之利害,断可知矣。
又有往古实迹可按,而为执事言者。
燕太祖文明帝以新造之邦,出师小胜,而激石虎之赵大阵以临之,一日亡其二十馀城于
赵兵将逼所都之棘城,皝惧欲出亡,其帐下将慕舆根谏曰:「王一举足,则成彼赵之王业,中赵之计矣。
今国家固守坚城,其势百倍,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
玄菟太守刘佩曰:「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当自强以厚将士,不宜自弱也」。
其谋臣封奕曰:「虎凶恶已甚,鬼神共嫉,祸败之至,何日之有?
今空国远来,攻守异势,戎马虽强,无能为也
顿兵积日,衅隙自生,但坚守以俟之耳」。
燕乃以刘佩之力战大败赵师,终为大国。
石虎不义以死也,是尤宜今日之知者也。
所谓黏罕、斡离不者,非石虎之俦也,其凶淫不道则过之,我不可一举足以自弱而成贼计,惟坚守以成百倍之势,而视其明神诛殛可也。
况我祖宗基业之固,宗庙社稷之灵,今天子之勤俭图治,固非新造之燕可同日语也。
亦窃有可惧者,今之谋臣视封奕如何,其战将视刘佩又如何,执事者未宜忽于斯也。
又如燕幽帝慕容炜屡败于大司马温之矣,温乘胜至枋头,惧焉,与太傅评谋奔龙城赖吴王垂请出战,曰:「若其不捷,走未晚也」。
果大败温于襄邑,而得晋之寿春焉。
此则危甚矣,无足为执事者陈之也。
今之谋臣必不为慕容评,而战将视慕容垂又如何,执事者复宜念之也。
是二者盖有前比矣。
光武初在河北,得邯郸信都二郡之助,而兵众未合,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独邳彤曰:「若明公无征伐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会也。
明公既西,则邯郸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离散亡逃可必也」。
光武不复西,而卒因二郡,以一天下也。
光武创业之初,犹不肯散亡二郡之众而固守河北执事者谓今累圣重光之基业,可不恤京师之众散亡而固守天下乎?
嗟夫,皝去棘城,谋奔龙城,则燕虽兴而复亡也。
光武轻去河北,则不能中兴,而汉不得复有天下也。
执事者幸少念之也。
或曰:「晋元帝之亡也,保江东而兴王业,胡为而不可?
曰:元帝琅邪王渡江而即帝位,非驱黄屋以东巡也。
其所以即帝位者,又岂藉江山之固哉?
中原名德之士,王导、周顗之属,不忘中原之故国,相与慷慨垂涕,而立宗庙于荆棘之中耳。
是时东晋之地,南抵寿春,北极彭城,东至洛阳,如使元帝洛阳之旧都,收中原之遗英,则彼刘渊石勒辈,果何有哉?
请以二事明之。
东晋之初兴也,弱矣,刘琨遥奉朝廷之威命,无日不战于刘、石间,几兴而败。
且使不死,则灭刘以兴晋阳,杀石勒以固河北,而洛阳长安皆晋之归也。
祖逖志在中原,琨之所畏也。
其在豫州,百姓襁负而至,将士乐为致死力,胡寇不敢窥兵。
石勒遣吏护其母墓,黄河以南复为晋有,略地千里,复户万计,惜不能自成其渡江之志而卒也。
晋之末尤衰矣,大司马温之,犹足以至霸上刘裕又足以入长安,况在元帝初兴乎?
其初则未有定分争先,破竹之势也,其后则强箭之末,饮羽之势也。
、逖二人者,元帝可用而不能用之以一天下者也。
温、裕二人者,不生于元帝之时,使之效忠佐王者也。
执事琅邪王渡江失计如此,况以天子之尊,为江东之举乎?
岂不惜哉!
昔人所谓日前可验天下共知之事,区区所陈,往事是也。
其在本朝,则章圣皇帝契丹再入河北,不西狩蜀,不南狩金陵,上有毕士安之深谋,下有高琼之竭忠,而成之于寇准之决策,不复徘徊而径幸澶渊,其流福天下,至今赖之也。
是则不待说之之言,而执事者宿知之矣。
谨议(《嵩山文集》卷三。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一,《曹南文献录》卷六二。)
「亡」字原空,据右引补。
七月十三日进讲日记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六、《梅野集》卷一
晚讲,进读《通鉴纲目》。
至苻秦建元九年,彗星见,占者以为燕当灭秦之證,阳平公融等请诛鲜卑,而坚以修德胜灾言之。
奏云:「苻坚好天资,司马光取其不杀慕容垂
然初心不固,幸之归至宦者之谏,则是坚前乎修德之言,徒空言尔。
有空言而无实德,天变不悟,人言不恤,卒之德不修而数莫逭,苻秦之亡,谁之咎哉」!
上曰:「其要在修实德」。
讲毕,宣赐,上曰:「得雨济物否」?
奏云:「人苦蕴隆,物正枯槁,忽得此雨,田野间甚济事。
人皆云此雨是陛下圣心中来」。
上曰:「朕甚闵雨」。
奏云:「陛下有志于民如此,外间皆知陛下宫庭露祷之验。
臣不揆狂愚,于圣敬当充处,欲犯天威而言之」。
上曰:「如何?
试言之,无害」。
奏云:「陛下宫庭之敬无不感动,至施行少差处,民听便惑,天和便伤,所以今年屡亢阳,屡烦精祷,以此见一念敬肆,天每临之。
臣前日常进故事,取仁祖皇祐二年诏,以禁内降为请,不审曾彻天视否」?
上曰:「朕见了,此意甚好。
但内间有例则行,无例则不行」。
奏云:「此例可行若不可行,则仁祖何为专降诏?
陛下天资学力,可为仁祖,惟在取法尔」。
上曰:「当法仁祖」。
奏云:「须是真实取法」。
上曰善。
奏云:「臣常读《易》,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
盖凡事顺理,皆是靠实,天且不违,人乌得而不孚」!
上曰:「凡事当顺理。
今后内降,令大臣缴奏」。
奏云:「愿陛下常常记省玉音,足以慰仁祖在天之灵。
陛下此时此心,足与天通。
况积忱祈祷,天未尝不应,正缘是天之子,通天最易,他人如何便能通?
凡二帝三皇所已行,皆顺理者也;
后世乱亡之鉴,皆逆理者也。
臣愿陛下精察逆顺之间,法帝王之所行,必崇俭去奢,必居敬胜怠,必持重矫轻,常兢业忧勤,以持此心。
如事变狎至之时,实不外乎圣心纯忱之运」。
上曰:「诚敬处是有感召」。
奏云:「陛下既于此常得力,惟日持此之敬,务修实德」。
上曰:「善,敬当行之」。
又奏云:「《洪范》曰:『肃,时雨若』。
肃与敬若不同,然敬主心而言,肃主貌而言。
惟整齐严肃于外,可以保卫持养于内。
继自今一笑颦举动之必肃,以至于宫庭隐微,无往而不肃。
如此,则人心信而天意顺,自然时和岁丰。
今日时事虽多可忧,然每于筑底处常有一线生意,正以陛下有可为之资,又有为善之心,要必以肃敬夹持,则内外交养之道得矣」。
上曰:「外肃则内敬,内外夹持,诚如此」。
奏云:「陛下之言及此,非圣学得力而何?
惟愿陛下常谨念头,勿令宽纵,则无不敬矣。
臣何人,叨陛下科第过分,自唱名以至今,惴惴恐惧,不敢放宽念虑。
臣监今习俗,刻苦自持,不饮酒,不置婢,不为世俗货利之私,正恐志念纷杂,无以报陛下恩德。
臣幸侍清光,得吐愚悃,死亦荣矣。
臣当此亢阳,日日蔬饭,祝天默祷,以赞陛下闵雨之敬,他日当致身以报陛下。
惟陛下体臣之愚忠而充圣心之真敬,宗社幸甚」。
上曰:「甚善甚善」!
十月内进讲日记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六、《梅野集》卷一
晚讲,赐茶后,上曰:「近日雷发非时,朕甚忧之」。
奏云:「都人皆言陛下宫庭闻雷声之时,焚香露祷,欲以销变,莫不举手加额,以为陛下敬谨天戒如此。
闻有诏许臣僚言事,访求阙失甚至。
臣于此窃谓凡人事之所当修者,汲汲修饬,以实应天可也」。
上曰:「最是连日雷声甚厉,亦甚罕见,极是可忧,不知何以消变」?
奏云:「臣累日怀忧,思所以告陛下而莫得其说,因以时事而参之《易》。
陛下以《乾》健九五之君,不可无《坤》顺六二大臣之助。
乾者天也,雷者天之命令也;
坤者地也,十月为坤,十一月为复,雷在地中,复之前也」。
上曰:「冬至阳生则为复」。
奏云:「今阳发于未复之先,何也?
盖自陛下颁起复大臣之命,士论纷纷,所以上干天和。
以人臣之告陛下者未足,故天从而谴告之也」。
上曰:「昨来所以出命者,谓可以安人心,今乃如此」。
奏云:「正缘是人心天理不可泯灭,陛下谓此可以安人心,则失之矣」。
口奏云云。
上曰:「诚失矣,今边头又颇急,天戒又如此,奈何」?
奏云:「谋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
边患不足深虑,纲常不立,则是吾国先自败矣。
臣愿陛下观天之意,玩《易》之几,自上而下,莫不兢兢业业,为一日二日万几之虑。
盖几者动之微,不可不自微而谨之」。
上曰:「凡事不可不谨其微」。
奏云:「圣意既知如此,继今虽微必敬,于区处国事处须潜意静虑,审订而后出命。
或区处微有过差,则不远而复,当于念虑谋为之间,紧救其过,不待形之事为,徒致人言纷纷,其势将至于频复而无救。
而况于迷复而不知悔,人言何以塞,天和何以致?
此又几微之所当谨者,自今无忽可也」。
上首肯曰:「是是」。
上曰:「边报亦颇亟,卿闻之否」?
奏云:「日来亦闻说有警报」。
上曰:「今又值天变,殊可为忧」。
奏云:「天以非时之雷警告陛下者,是仁爱之真心,欲吾国之君臣上下痛自刻厉,交修人事,以答其戒。
而敌国外患,自古惟虑其无尔。
适来臣于讲筵苻秦倾国之师欲以图晋,而秦之朝野皆言晋不可伐,阳平公融亦谏曰:『国之存亡系贤人之用舍,晋有谢宣、桓冲辈,何为伐之』?
坚不能听,而自取灭亡。
故臣以为不必深虑者,此其鉴也。
所可虑者,吾国之人事当修,未能极痛切交修之诚,则无以悦人心而解天意,外患乘衅而滋尔」。
上曰:「今边事既急,天变如此,直是可虑」。
奏云:「诚如圣谕。
然圣人观天时以尽人事,生意盖未尝息也。
十月为坤,天地闭塞而成冬。
然物无终剥之理,阳有复生之渐。
今雷动于未复之先,既以验命令轻出之證,然为之计,正当玩《复》之义,上下讲求克己复礼之复,相与克去己私,复还天理,挽回世道,求所以致泰」。
上曰:「何以致泰」?
奏云:「惟愿陛下深思克己私、复天理之义,日与二三大臣玩《易》之《泰》,诚心必开,公道必布,君子必进,小人必退。
以包荒之量容物,以冯河之勇革弊,以不遐遗之气象号召天下之贤俊,培养萃聚于本朝,以为内治彊盛尊安之道。
又必消亡其所谓朋比之私,主于得,尚于中行,相与纳举世于皇极大中之道而后已。
陛下诚恳切有意于此,二三大臣诚刻厉赞助于此,则天地之一泰,特在陛下与二三大臣之心而已」。
上曰:「卿之言甚善」。
奏云:「臣拳拳忧爱,日夜念此,幸因圣问,不觉言多,惟陛下矜赦」。
上曰:「不妨,正要卿说」。
奏对论攻战守备措置抚绥方略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汪伯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
臣谨奉明诏而言曰:盖闻舜好问而为五帝之盛帝,汤好问而为三王之显王
后之取威定霸以成帝王之业者,莫不皆有咨访。
汉祖赖良、平之谋而创汉业,光武用寇、邓之策而成中兴,孙权周瑜之策,遂摧曹操而拓有荆州蜀先主用诸葛之谋,遂并刘璋而控有西蜀魏武荀彧、郭嘉之策,遂擒吕布下邳,破袁绍于官渡,斯皆用武询谋之效也。
恭维陛下神武默运,禦戎却敌,天人助顺,一举而亟清江淮,再举而可复疆土。
而乃谦冲退逊,参古酌今,以善后计,下询旧弼。
臣顾念宿遇,披露肝胆,竭其愚忠,精思熟讲,祈补万分之一,辄效愚论,藉万全以为元老,决战以为将军,相与问答,以为陛下献,惟陛下优容而过听之。
其辞曰:决战将军问于万全元老曰:「今天子之驻跸三吴也,盖得兵家之三势焉。
曷谓三势?
一曰气势,二曰地势,三曰国势,凭三势而命将杀敌,无往而不济。
于时逆刘干纪,金敌济师,窬我长淮,窥我江表。
明天子上承悔祸之天意,下慰厌乱之民心,以赫厥怒,旗建泰一,亲总六师,将士奋勇,人倍其气,雷动焱发,山摇谷荡,得气势也。
长江天险,巨舰鹘飞,一卒当江,万夫莫渡,得地势也。
辨其曲直,知其逆顺,察其饥饱,以壮击老,以生击死,以饱击饥,得国势也。
以此三势,按甲江上,时遣轻锐,所向必克,丑虏就擒者不啻千百,签军投降者动以万计。
势穷力蹙,知曲之不可以敌直也,知逆之不可以敌顺也,知饥之不可以敌饱也,潜师夜遁,寨幕乌集。
当此之时,我乘势越淮而袭捣其巢穴,如破竹建瓴之易,而乃踌躇淮甸,疑虑未进,蒙窃惑焉」。
万全元老曰:「嗟乎!
以若所谓善也,吾之所乐闻也,方且图之再焉。
将军之所谓知其一,未睹其精者也。
仆请为将军略举其凡,而将军必能索其至焉」。
将军曰:「唯唯,惟愿闻一二,以发愚蒙」。
万全元老曰:「禦戎之要,来则惩而禦之,去则守而备之,不贵追也,故鲁庄公追戎于济西,僖公追齐师至于酅,圣人之于《春秋》,皆书以危之。
且虏之奔北,尾击过淮也,可谓远去。
诸葛孔明曰:『未得战地,虽见大利,不前趋之;
未测彼情,虽谓羸弱,不进攻之』。
贼无故退军,勿进攻之。
设若我师犯此而前追于淮北,生灵涂炭,人人怀归,如流离赤子之思念父母。
其求救也,如大旱之望云霓
奈何馈饷千里,士有饥色。
若其略地就粮,则失遗民之望;
若其飞刍挽粟,则艰漕运之计。
本图却敌以安群情,无或动群情以资敌。
故未可急追,以侥倖一时之功;
要当爱惜寸阴,以图善后之计。
事稍前定,举而措之万全之地,盖未晚也」。
将军曰:「曷为善后之计?
又曷为前定耶」?
元老曰:「审攻战之利,得守备之宜,尽措置之方,明抚绥之略,然后可图也」。
「曷为抚绥」?
曰:「夫金敌所驱而战者,两河之民十之七,九州之虏十之二,狄人十之一焉尔。
主兵甚少,怨雠居多,彼何所利?
吾能取彼怨雠而抚之,则为我利矣。
投降之签军、就系之酋长,既贷之以锡其类,宜优恤以劝其来者,或给佃淮南之田以养无禄之人,或添差缺员以禄有官之士。
其有智虑者与有材勇者,寘诸军中,各随其宜而无失所之嗟怨。
庶使两河九州之众闻风怀惠,携持而来归。
一旦驱而之战,以夷狄攻夷狄,利莫大焉。
不惟此耳,关中诸叛如巨师古辈以不快于王似而去之,孔彦舟以雠嫌权邦彦而去之,初非本心。
傥能遣使间道以往谕上德意,而后以恩私结之,俾其自效,彼将衔恩感义,幡然改图,领所部而献虏俘于行在矣。
李成、徐文辈于是乎知伪齐之不可以庇身也,气丧胆落,朝不谋夕,亦将悔过效顺,请命之不暇,不然其徒亦将斩首而来献矣。
所谓明抚绥之术,其概如此」。
「曷谓措置」?
曰:「恢复之计不患逆刘之难除,患金狄之未衰;
不患金敌之未衰,患吾措置有失缓急。
缓其所急则图长久之功,急其所缓则效见目前之利,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可不慎乎?
夫立国者莫大于形势,得形势者制人,失形势者制于人。
李希烈欲破寿春以趋江都张建封围霍丘以精兵游击,而希烈为之遁长江,得形势,卒保江淮
苻坚东略至泛长江谢幼度以八千之兵阻淝水而破苻融,数十万之众弃甲宵遁。
于是径造涡颍,经略旧都。
周世宗王朴之策,下江淮,屯兵涡口,以克寿,卒取淮南十有四州以为界,岂非得形势?
今日之计,莫如屯据淮甸,置帅寿春,而真、扬、庐、濠,于文武臣中择才能守之,以藩篱江表。
荆南荆州也,北窥中原,东瞰江表,三国必争之地,吴不得吴,蜀不得蜀,魏不得魏。
为今日计,当军其要害以为吴越之屏,以为巴蜀之防。
夫三秦四塞之国,巴蜀转漕给军之地,昔秦恃崤函褒陇之险以囊括四海,汉高祖之王汉中,收用巴蜀,还定三秦,以有天下。
今也巴蜀仅存而三秦已失,为今日计,当固蜀复秦,以为后来之图。
是宜申命都督,下令荆襄,戒严警备,常若寇至,飞檄川陕,蓄锐控弦,观爨而动,以为掎角制胜之势。
使彼欲南攻,则右有西师之可虞;
彼欲西寇,则左有王都之可虑。
此皆在所急而不可缓者也。
所谓尽措置之方,其概如此」。
「曷为守备」?
「《兵法》曰有馀则攻,不足则守。
《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昔晋人禦秦,深垒固军以待之,秦师不能久,此善守也;
楚为阵而吴人至,见有备而返,此善备也。
以恃陋而溃,齐以狎敌而歼,郧人次郊而不戒,莫敖小罗而无次,皆守备之不谨也。
为今之计,无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可也;
无恃敌之不攻,恃吾之不可攻可也。
修明攻守,拔用才能,推诚以与,使乐于用命,悦以役人,使久而无倦。
召募乐斗之士守险淮济,激厉土豪之雄益寨泗水
遣间牒以察其情状,广耳目以伺其奸诈。
经理残破之邑,劳来归业之民,恩信号令以结人之心,信赏必罚以尽人之力,理财以给犒士,营田以助兵食,补苴罅漏以为他图。
所谓守备之宜,其概如此」。
「曷谓攻战」?
曰:「两军争雄,伐谋为上,其次知彼知己,可以取胜。
要在料度人事,较量众寡,审方圆胜负之势,识劳佚浅深之谋。
见可而进,知难而止,因利乘便,合变应权而为之。
以此攻战,何往不济?
所谓攻战之利,其概如此。
虽然,于斯四者,又有先后之序焉。
先明抚绥之略,然后可以语措置之方;
得措置之方,然后可以语守备之宜;
得守备之宜,然后可以语攻战之计。
于是乎乘天时,择地利,因人和,振旅电击,诸路响应,躏轹淮、汴,蹂蹈济、郓,凭轼而复伪齐之城,横赵、魏,历雁门、大行,而传檄乎燕云之外,于以奉迎二圣,定乱中原,于铄中兴,可不务乎!
《中庸》曰『事前定则不困』,而又何急焉」」将军曰:「蒙昔闻智者不后时,勇者不常决。
又闻战以气胜,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
善用兵者用其朝气,击其惰、归,此不可失之时也。
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猛虎之犹豫,不如蜂虿之致螫,愿元老图之」。
元老曰:「不然,鸷鸟之将击必匿其形,猛兽之将搏必伏其身。
兵,危道也,能而示之不能,勇而示之怯。
卑以骄我,佚以劳我,彼殆将以诱我也。
楚武王侵随,行成而归,斗伯比请羸师以张之。
将追楚师,季良止之曰:『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
君姑修政,庶免于难』。
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今之敌人潜师而北,必盘礴徘徊于宿、亳、徐、淮之间,必请营粮济师,待时而再南来,声东击西,攻吾不备,出吾不意,而出没于荆襄之间,睥睨楚泽,乘桴而下,合洞庭之贼,相与为水攻之谋,益以步人,水陆俱下,使吾守株于前,而长江之险已夺其后,则将奈何?
与其急于目前之追奔,不若修政以为善后之计」。
曰:「曷为修政事」?
曰:「若所论四者是也。
虽然,修此四者,又有本焉。
《书》曰『民为邦本』,《易》曰『上以厚下,安宅能固本』。
而厚下者,当知今日地之蹙狭而有以扩其不忍之心,察恤民之彫瘵而有以固其爱戴之心。
军需之费,力役之征,有不得已而出于民者,诏令丁宁,当惜民力,使官吏并无缘为奸,田庐有乐输不厌之勤。
内之远迩众庶,三军上下,相与一心;
外之两河遗民,九州旧俗,相与并力,所助多矣。
使天下皆曰今天下有道如是,金人之多行不义,伪齐之去顺效逆,虐用其民,弃民久矣。
弃民则失助,矧前日之举,起意于逆刘,金敌为之助,得利则归功金人,失利则为刘贾怨。
淮甸之役,既不得逞,所丧又多,自兹伪齐取疑于金敌矣。
主客相疑,上下失助,因以举事,则于战何有?
孟子曰:『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诚能孳孳于四者,蚤正素定,然后奋威诸路,连衡以进,决有成功。
若徒知目前追击之利,未知善后之大计也」。
言未卒,将军愀然改容,低首自失,逡巡避席,再拜稽首曰:「韪哉,非固陋之所能及,不图今日发醯鸡之覆,廓然识万全之策也」!
将军既退,元老三复沉思,视倏忽而无见,听惝恍而无闻,若戴云气,乘虚无,浮游乎寥廓,如见箕子告之以为武王陈《洪范》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子孙其逢吉
汝之所论虽得于千虑,而单闻浅智,昧于事机,未可以为确论。
请献诸天子,参诸群策,质诸庙谋,而断自神算,庶几其可也」。
元老于是如梦觉醉醒,仰天而叹曰:亶哉其然乎!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仆不得而容其喙矣。
示康甥四首 其一 明 · 王九思
 出处:渼陂集卷二
华族浩固始,陟陕栖长宁
尚书树鸿业,竹帛流芳馨。
翼翼两太常,奕世笃忠贞。
银台烈祖,傲睨敦古风。
天施亦颇啬,爰有平阳公
上宰相书(时在书省 南宋 · 林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拙斋文集》卷七、《宋史》卷四三三《林之奇传》
九月某日,具位某,谨斋沐惶恐,百拜献书于某官钧座。
夫所贵乎豪杰名世之士者,惟其能任天下之重也。
任天下之重者,必能以其身当天下之患。
卒然犯之而不慑,吾固有以待之者矣;
无故惊之而不动,吾固有以察之者矣。
夫然,故雍容庙堂,而精神之运可以折遐冲于万里之外,诚非凡庸之见所可俄而测度也。
《易》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夫迅雷风烈,有可畏之威,而且出乎人之所不意,在常人之情鲜不为之变色,易操而由。
君子处之,方且优游无事,其所立之方未尝辄易。
何哉?
彼诚知雷风之所自来,而识其势之所极,则虽历万变,而吾之所立常自若也。
不有雷风,又何以见君子之常乎?
苻坚拥百万之师长驱南伐,为晋计者亦急矣,谢安石乃于此时命驾登山,围棋赌胜,镇以和静夷易,若未尝闻者。
本朝景德澶渊之役,戎骑大入,充斥河朔,先正寇莱公实建亲征之议。
章圣皇帝每使人视相国何为,则曰酣寝中书,鼻息如雷。
此两贤者,苟谓其漠然曾不以经济为意,则夷考其时,选将厉兵、秣马储,以为战守之备,无一不足者;
而谓其诚有所图回注措,又未尝见其为之之迹焉。
究其所以然者,德操而后能定,能定而后能应。
临机制变之道,固如是也,不如是,世亦何贵乎豪杰哉!
某愚不肖,昧于治道,窃观朝廷与北边讲信修睦,固结和好,以休兵息民,民之不识干戈战斗之事者,二十年于此。
迩者道路传闻,若有变于畴昔。
中外人情,以浅意料之,以私衷度之,初不能无疑信相半乎其间。
独幸夫庙堂之上,深图远算,固已前定乎胸中,而视彼之从违去来,未尝不置之度外。
故其不易方于所立者,如山岳之不可摇,而民情赖之以,国体赖之以宁。
是岂褊中狭量、轻愠易喜者所可涯涘哉!
夫鸷鸟将击,必匿其形;
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声。
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其老弱羸畜者,是乃所以要利而欲战也。
使彼诚有意于用兵,则其谋愈深,其迹愈匿,必将示我以无足畏之势矣。
今则不然,兵之未动,而其所经营都邑、器械、川陆、道里、土功之役,凡道路之人举得而知言之。
其然,岂其然乎?
胡人之俗,安于窟穴,而以水草为生,射猎为娱。
其转而居幽燕,固已出于不得已,而非其心之所乐矣。
大梁,我中国之旧都也,彼何乐于是,而欲亟居之乎?
使其果迁而居焉,亦岂彼之福也哉!
赫连勃勃亟战有功,群臣劝其舍统万来居长安勃勃曰:「我岂不知长安历世帝王之都,沃饶险固,然魏与我风俗略同,土壤邻接,自统万距魏界裁百馀里,我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魏必不敢济河而西」。
勃勃此言诚是也。
都长者虚名耳,而失统万之实利焉,则赫连夏必不为也。
汴都之距幽燕已远矣,而幽燕距彼之窟穴又其甚远,彼曾不顾两河结集之党乘其前,诸蕃部落之强捣其后,乃舍实利而徇虚名,独无赫连勃勃之虑乎?
刘元海、石勒、苻坚、慕容垂皆英武绝人,足以雄视朔漠,其所以经营中夏,不旋踵而覆亡辄及之者,惟其不自安于毡裘之俗,而侨寓于冠带之乡,如栖虎豹于江湖,束猿猱于圈槛,岂能一朝居耶!
故凡近日传闻已甚之谈,疑似无实之迹,皆未必然也。
然有一于此,天下有大信,惟中国礼义之乡为能守之,惟仁圣之君、忠厚之佐为能履而行之。
春秋之时,秦、楚、齐、晋诸国日寻干戈,以征讨,而会盟兴焉。
始未尝不相要以信,而其口血未乾,渝盟以逞者众矣。
何则?
信固难守而难行也。
君子能为可信,不能使人之必信。
我之能信可必也,其能使他人之心亦如己之心乎?
娄敬为汉建和亲之议,以谓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
冒顿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
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冒顿在固为子婿,殁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
司马温公论之曰:「骨肉之恩,尊卑之序,惟仁义之人能知之,奈何欲以此服冒顿哉!
冒顿视其父如禽兽而猎之,奚有于妇翁」?
此其意盖谓冒顿禽兽之心,固难以信义望也。
使彼诚能推信义于人,而必不肯残民于锋镝之下,则固不忍为鸣镝之事矣。
彼则有大忍焉者,而吾顾以常不忍人之心望之,娄敬之术疏矣。
今之南北通和盖二十年,久于和而不欲复战者,亦人情之常也。
茍不欲复战,则其所赖于和者重。
彼知吾之重于和,故每出其虚声,而示吾以欲战之意,非其果欲战也,将以吾和也。
是以常执其机以要吾,而吾必黾勉以从之。
如是而和,故信不可保,而其和难必也。
欲和之可必,则宜无惮于战。
以战而和,其机在我,然后操纵予夺,惟吾之所欲为。
章圣澶渊之役,既与契丹约和之后,中国长无北顾之警者,用此道也。
契丹拥兵南来,其意固以中国为厌兵而惮于战斗也,曾不知吾中国所以为战守之备者有素矣。
当是时,虽朝臣有献避狄巡幸之策者,而独毕文简公、寇莱公力赞章圣为亲征之举。
虏人既不利于北平,又败于保州,又败于定州,知中国之有守备而无畏乎战也,于是情见势屈,而王继忠致书石普,始以虏人之意来求和。
由是曹利用衔命出使,以议和好,而亲征之行初不为之少辍也。
夫其始为亲征之计者,以虏之欲战也;
彼其既请和而通使,则不战必矣,銮舆固可以毋动矣。
章圣皇帝方且谓辅臣曰:「戎人虽有善意,国家以安民息战为念,固已许之,然亦宜为之备。
朕已决成算,亲励全师。
况狄人贪惏,不顾德义,若盟约之际别有邀求,当决于一战。
可再督诸路将帅速会驾前」。
仍命陈尧叟乘传赴澶渊北寨,密谕将帅整饬戎容,以便宜从事
由是大驾顺动,亲督六师,临幸澶渊,欢声沸腾,士气百倍。
虏人再失酋帅,禠气夺魄,求哀请命,惟恐不免。
至是而后,许之以和,故能使狼子野心审知战之为害,和之为利,乃可长久也。
彼其人怀章圣之恩而不忍负,畏章圣之威而不敢犯,虽百年无战可也。
由是知和则不战,战则不和,而无惮于战者,是乃所以为和也。
今之欲使北边保其和而不失者,惟其以章圣澶渊之役为法,无惮于战而已矣。
茍无惮于战,彼其万一不顾和好之重,而称兵以南来,则吾所以待之者,亦惟声其背盟之罪,而会师以北讨,有进而无退,此不易之至计也。
《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将欲有事而无惮于战,必于无事之时先为可战之备以待之。
战之所须者不一而足,士马也,器械也,城池也,赀粮也,刍茭也,舟楫也,俱不可以无备,而其要则以人材为先。
两军相交,惟人材之裕然有馀者胜,而势之强弱、众之多寡不与存焉。
谢安石苻坚淝水,议者以为幸而胜,非也。
坚之发长安,戎卒凡十馀万,骑二十七万,号称百万,旗鼓相望,水陆齐进,其势非不盛,而安石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幼度为前锋都督,与谢琰、桓伊帅众共八万距之。
虽众寡不敌,而较其人材之优劣,则幼度之徒固足以吞苻融、姚苌辈有馀矣。
坚之登寿阳,望见兵部陈严整,顾谓曰:「此亦劲敌,何谓弱也」?
观此,则晋之人材可知已。
是以虽有如林之旅,而其将士不竞,则见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兵,而闻风声鹤唳,举以为王师至,又奚以兵多为哉!
故养人材于无事之时,以待有事之用,不可不以为急先务也。
凡天下之所谓人才者三:其一曰文章华丽,可以丹青典、藻饰王度者;
其一曰持身严,操行确,所为周备谨密,初未尝有纤瑕微颣之可指者;
又其一曰沈实通敏有用之才,可使谋帷幄、专方面,而能定难于犹豫之,应变于斯须之顷者。
三者皆才之可贵者也,而有用之才为最难得。
此其为才,以文采则未必过人,以细行则未能无缺,而沈实确然,有益于世。
故为国家者,养才于閒暇之时,以待仓卒之用,必多得若人而后可。
由前二者之才,其文非不工也,其行非不谨也,以之当平居暇日,羽仪朝廷可矣,一旦乘之以缓急,往往如贾谊所谓见利则逝,见便则夺,茍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非所与共患难者也。
庞士元曰:「儒生文士岂识时变,识时变者在乎俊杰」。
然则考其可与共患难者,亦在多得夫识时变之俊杰,讵可以专仗乎儒生文士哉!
今之人材,弹冠应聘而至,星列棋布乎职位之间,可谓甚盛矣。
然由前二者之才则多,而由后之所谓用之才则或者犹患其寡。
夫有用之才必待用而后见,今其未用之于临机制变之地也,何从而知其为寡乎?
盖以近十馀年来,凡任职乎百官有司者,其畏谨退缩常有馀,而肯为朝廷慨然任事者寡也。
事无难易,惟在乎任之而已。
平居而肯任事,是乃有事之日所以能任患也。
边鄙不耸,上恬下嬉,惟是簿书期会之间,循绳墨、守规矩之不暇。
茍有一利之可兴,一害之可除,虽心知其然,而嗫嚅趑趄,畏首畏尾,远嫌者不肯议,避谤者不敢为。
如是而冀其任患,未易得也。
用人之道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文章行艺之士不乏于此时,訚訚秋秋,如是足矣。
惟是用之才、智谋之士,可以备烦使而膺剧任者,要在于求之不病其广,得之不厌其多。
所得之无穷,则其应天下之变亦且无穷矣。
章圣澶渊之役,其一时人才所赖以制敌者,以其文章言之则未必工,以其细行言之则未能无缺,所以能挫强敌而夺之气者,一皆可用之实才尔。
故其扈驾则王超、李继迁、高琼,其守禦魏能、石、张凝、田敏、王玙、贾宗、李延渥,其漕运则张齐贤、丁谓、董龟正、李亚荀,其约和则曹利用,此其大略也。
若其他姓名见于国史者甚众。
凡此人材,非其至于有警而后求,临战而后得也,其养之有素,则纵横颠倒,惟吾所用尔。
盖天下之才随叩而鸣,随唱而应,未有吾以是求而彼不以是至者,特患不知养之于无事之日,而欲用之于有事之时,则仓皇四顾,莫知所为,果能定大业而立大勋乎?
譬犹养木者必有以灌之溉之,则可以冀其为栋梁之用;
养马者必有以刍之秣之,则可以冀其为致远之用。
彼其号为实用之才、智谋之士,亦必翘然有以自异于人,而不甘与凡下者伍也。
养之于閒暇,则为机益深,为力益锐,为志益广,出而任国家之事,宜其绰绰然有馀裕矣。
不养而求其用,是何异不灌不溉而欲木之支大厦,不刍不秣而欲马之致千里,胡可得哉!
伏惟秉钧之下,以章圣之既效者创为一定之规模,主张而力行之,则吾国益强,吾政益举,内治已立,何外攘之足虑哉?
区区管蠡之见,幸赐钧念,某下情𢥠惕之至。